当年24周岁,那是我毕业后的第一次远航。航线是西非、地中海。这年的大年三十,我们船正在摩洛哥的阿加迪尔港内卸货。本来挺晴朗的天气,大家正在包饺子,中午突然刮起了一阵飓风。我们船系泊的七八根大缆绳,由于船身摇晃与码头的摩擦,先后全部磨断。失控的船舶被大风推动,船头直接插入靠泊在前面的船尾里。港口汽笛齐鸣,乱成一团。
结果是,下午4时我们船被拖轮强行拖出港池,到港口的锚地抛锚待命。和国内时差8小时,在我们船被拖走的时刻,家里正是除夕时分。当时那心情是糟透了。
锚地本来是蔚蓝的海面,可此刻是巨浪翻滚,把海底的红沙都卷了起来,成了血色的海水。由于大部分货物已卸下,基本上算空船,船身颠簸得很厉害。桌子上的盘子碗根本放不住,可以想象,我们这个年是怎么过的。
新年的酒是肯定要喝的。未喝已醉,身体和端在手中的茅台酒随着波浪摇晃。我踉踉跄跄地跑到广播室,忍着晕船的难受,放起了喜洋洋的唱盘,把音量调到震得餐厅嗡嗡作响。回到餐桌,弟兄们伴着涛声疯狂地呼叫呐喊,庆祝属于我们海员的新年。
弹指一挥四十年。当年工资人民币38元,加上航行补贴每月不足100元,能养活五六口人,既自豪又满足。
( 网络图片:现在的阿加迪尔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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